晚宴,首席。
“首先,干杯!”
“哗啦哗啦”的碰杯声。
“然后,都满上,再干一杯!哎,那边那个,什么大臣来着?不想干了是不是?满上!”
又是“哗啦哗啦”的碰杯声。
我真是服了这个国王了,就他这样都能统一整个大陆?到现在干杯干了好几圈,一点正事没说。
“陛下?陛下?”我从人堆里拽出了国王,国王拽着我的袖子乱晃,好容易才站稳。
“你是?”国王瞪着一双眯缝眼,又晃了晃脑袋。“哦对,你是那个什么男爵来着?”
“不是,您还没封我爵位呢。”
国王又贴近了一些,挠了挠头,“你是,呃……”
“帮您平定过内乱的那个,会奇怪的法术。”
“对,你就是那个大胖子,寡人想起来了!这么快就把你忘了,真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国王拍着我的肩膀说。
忍住,忍住。
我一米八的个头配上二百来斤的体重确实偏胖,没事,事实。
头上的青筋终于被我憋了回去。正事要紧。
“陛下啊,有件事我想跟您谈谈。”
“啊?啥事儿?说呗。”
“那个,那个……关于,我跟,公主的婚约……”
“噢,这个朕还记着呢!放心,孤不会因为你这样就违约的,哀家可是守信用的人。”国王大手一挥,信誓旦旦的说。
这用的什么人称代词……等等,先不吐槽。
“的确,陛下您诚实守信。但是……”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出了啥事鄙人帮你兜着!”
算了,我先不吐槽他的语法了……
“是这样。您看啊,公主呢,之前没怎么跟我见过。本来就陌生,突然就把我推了过来。没有感情基础啊!”
“所以呢?”国王又拎起来了一瓶酒。
“她不喜欢我,我也跟她没啥感觉,这样,对俩人都不好是吧。”我有些讪讪的说。
“就这样?”国王一仰头,半瓶下肚。“还以为多大事呢?”
“啊?很好解决吗?”我蒙了。
“好解决,交给俺了。”国王再次拍了拍我表示无压力。
“等等,还有呢。”我把雷给我的名单递给了国王。
“名单上也是这样的问题,您看看……”我不安地搓着手。
“行了行了,都交给在下了!”国王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那……”我向后退了两步,想溜了。
刚背过身去,国王的大手立马把我按住了。
“别急着走啊,先回去喝两杯。”国王对我晃晃手里的酒瓶。
“那个,我我我,我不太会喝酒……”
“说什么丧气话呢?本王小时候也不会,还不是练出来的,来啊,把他给我架回去!”
国王一声令下,我就被按回了酒桌。正是喝的high的时候,一帮大臣也开始你灌我我灌你。
于是,我也就不知道被灌了多少杯。我的印象只停留在各种又苦又辣的液体从喉中流过,头昏脑涨,仅此而已。听秘书后来说我差点直接被送到御医那里。
第二天。
头痛,睁不开眼。
一翻身,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秘书?秘书?雷!”我在地上挣扎着大喊。
“怎么了?”雷立刻推门进来,见到我趴在地上,急忙把我翻过身来,用冰凉的手贴了贴我的脸。“喂,没事吧?”
还是睁不开眼,但听着他的声音很着急,我还是无耻的笑了。
“哼哼,没事,就是……有点头疼。”我想用力说话,但还是声音不大。
“你个笨蛋!”他贴了贴我的额头。“先等等啊,忍着点,我叫下面佣人上来。”
“克劳德!克劳德……”听着雷的声音渐渐远去,我好不容易睁开的眼睛又松弛下去,世界瞬间变得安静而黑暗,就好像做梦一样。
无尽的黑暗。
我其实并不怕孤单,比如在这样黑暗而陌生的环境下,我并不会慌张的寻找有没有能陪我作伴的东西。因为我知道,人生在世,无论怎样其实都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但不怕孤单不意味着不寂寞,现在我就很寂寞,在这片黑暗的空间中悬浮着,不知所向。
或许,就这么因为喝酒太多了而死了吧。
亦或许再穿越一次呢?
胡思乱想着,整个空间却越来越亮。最后又成为了一片白色的空间。白色的空间中,蓝色的光点逐渐凝聚,成为了一张屏幕样的东西,另外的一些光点,则渐渐凝成了人形。
“Creater system ready。”电子音响起,屏幕上的乱码也渐渐清晰。三个大标题,单兵,综合,系统。只有单兵栏亮着。
我好奇的想去点击,但没等我动手,单兵栏就自动打开。这是个密密麻麻的武器列表,只有我之前用过的武器亮着,其他的都是暗黑一片。我点了点黑色的,没有变化,电子音却再次响起:“权限条件不足,无法开启。”
亮着的武器上都有一个进度条,明显是熟练度之类的,因为我用的多的火箭筒明显比其他的进度条都长。
好吧,我对这个玩意一无所知。
干脆放弃探索的我直接在这片未知的空间里躺倒,意识也再次模糊。模糊中,又是一片夕阳和草地。
面向着夕阳的光,我只能看清大概的轮廓,但也妨碍不了我认出我的父母,我六岁就再没见过的父母。
“来啊,快来,小浪。”母亲轻轻的呼唤。
“李逐浪,快过来,”父亲伸出一只手挥动着。“快来这边!”
夕阳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到一切都被照亮的时候,我听到了母亲的轻叹:“原来,他到了。”
一切又归于黑暗。
“醒了?”刚睁开眼就看见雷坐在我的床前,黑眼圈挂了好几层。
“啊,醒了。”我大大的打了个哈欠。“你一直没睡?”
“还好意思说,喝不了非和国王他们那群老酒鬼一起喝,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雷大概因为缺乏睡眠,连骂我都有气无力的。
“这不没事吗?再说,你也不用整夜看着吧,不累吗?”
“你,你个笨蛋!”雷气的闷头就往外走,但刚跨出第二步,就摇晃着倒在了地上。
脑袋嗡的一下。
身体不由自主的就冲了出去,但刚醒过来的我力量也没有完全恢复,也几乎瘫在了地上。
“喂!喂!有人吗?快来人啊!救人啊!”我拼尽力气大喊,还好,门外的值班护士立刻冲了进来,还带了一整套的抢救设施。
看着雷被抬走,我砰砰直跳的心总算稍微安定了一些,被扶上床之后,还一阵阵后怕。
至于为什么这样,我俩可是过命的交情,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
我刚穿过来,一穷二白,仅仅靠一开始觉醒的能力在皇都当个小混混,就是一次在街上打劫他的时候,被他提拔的。当然不说我是怎么被制服的……
后来直接被他引荐给了国王,被任命成一个什么将军之后,我也没含糊,点名让他给我……当秘书。
好吧,看起来是有点不地道,但他原来就是文职,这样才是物尽其才。况且他过来之后我貌似一直在受他指挥好吗。
之后就是皇都保卫战了。
国王统一全国后最大的战事。历时三个月,伤亡总计二十余万。原皇都保卫军,也就是后来的叛军,十五万人无人逃脱。皇都内部的自发保卫军共五余万,战争结束后仅余数千人,值得一提的是,这几千人里没有一位高级将员。
皇都的九千多平方公里,每天都浸透在烧焦的味道,天气热时还会有浓重的尸臭味。当然,大型的魔法攻击也不会遗留下什么尸体。只有骑士们的冲锋之后才有可能留个全尸。
别说那是场噩梦,习惯就好。
习惯于被大型的禁咒震醒,习惯于看着数千人被一击抹除,习惯于焚烧刚刚熟悉的面孔。
我也习惯于每天提出改造后的巴雷特,习惯性的看着它枪身上冷峻的黑光,和狙杀对方的法师。
那是战争结束的前夜。
叛军只剩最后的一位大魔法师了。那也是他们最后的还击。我们的探子用命送出了最后的情报,他在送出情报后返回的路上被一位二阶魔法师的无差别禁咒打击炸死了。
他们的头目决定献祭手下十八位精兵,把他们唯一的大魔法师暂时提升到元素使的水平,然后用生命禁咒轰开城墙的防御。
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也是我们最后的考验,如果他们的计划成功,皇都被破,我们都没得活。如果我们防住了这最后的冲击,那他们也没有兵力再发动进攻了。
这情报一早就泄露了出来,叛军和我们都知道,但是我们都别无选择。最后的对决,就是我和他们的大魔法师。
夜深,城墙,无光,极静。
雷盯着魔力波动表,眼神没有一丝放缓,尽管他已经三天没睡了。
我就抱着狙击枪靠在矮墙下,不敢闭眼,生怕一闭眼就因为睡着延误了战机。
“警戒!”雷一声低吼,城墙上一片铁器的碰撞声。我也起身架好了枪。
“来,你看看。”雷把波动表放到我眼前,指着上面的一个规律的波动。“这种波动很像大型魔法启动前的充能,他们看来要动手了。”
“好吧,我找找……”狡猾,不过也对,夜晚,本就不适合狙击,我没有夜视设备。他们早就摸清了这一点,所以大部分情况下我没办法直接找到目标,而是依靠他们的法师发动魔法前发出的光狙击。
但这次不行了,魔法阵一但发光就是不可逆的,意味着我们城墙的防御法阵要遭到一次轰炸,而叛军的最后一次轰炸,我们不认为能扛下来。
漆黑的一片,没有月光,最后的希望也很渺茫。
我收回了枪,又靠在了墙上。雷凑过来问我:“能找到吗?”
我摇了摇头。
“不可能啊,这些禁咒肯定会发光的。”雷一脸茫然。
“你傻吗?等到你看着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噢……”雷显得有些懊丧,“那你有办法吗?”雷继续问。
“没有。”我平淡的回答。
“长官!长官!”一个不知死活的传令兵举着火把爬上了城墙。
他傻吗?不要命了?!
“快他妈趴下!趴下!”我对他用力挥手,但他貌似没看到我的反应,依旧跑着。
一阵细微的破空声,传令兵应声倒下,火把也滚下了城楼。
看来,我还要谢谢他,替我挡了第一波子弹。
“唉……”雷一声轻叹,又靠了过来。“我想了个办法,但需要你反应足够快,敢试试吗?”
“说吧。”
“我刚知道城楼上还有一颗光系的魔法炮弹,如果直接引爆能够提供照明,只是时间太短。而且,到时提供的照明是全场性的,我们也会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下,怎么样?”
我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就这样吧。”
几分钟后,雷的声音:“准备好了。”
我架好巴雷特,朝向东南。“等我数三个数,你就往东南方向打,ok?”
“嗯。”
视线由于狙击镜的阻挡骤然缩小,漆黑一片。
“一……”
“二……”
风声略大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个好兆头。
“三!”
一声闷响,我的视野从左侧迅速亮起,城下的叛军出现了一些骚动,但不大。只有几个人开始在营地里迅速移动,高高的祭坛,低矮的帐篷,尽收眼底。
这就足够了,这时候需要转移和保护的,大概也就只有那位大魔法师了。有点冒险,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赌对了。
十字线,对准被簇拥起来的法师头部,一枪。
波纹状的透明护盾结结实实的挡住了这颗子弹,光也正好熄灭。
我面如死灰的收起了枪,瘫在了墙边。雷也瘫在一边,身下有摊血,看来是刚才暴露了位置。
“喂……怎……咳咳……怎么样?”雷虚弱的问我。
“完了。”
“啊,这样……也好……”雷擦了擦嘴角的血,向我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没想到……会和你这……咳……猪死在一起,呵呵……”
“对不起,没想到他们的护盾。”我哑着嗓子,快要说不出话。
“没事,你……你先过来,我可能……比你……死的早。”
看着他胸前的血洞,我还是捂着脸蹲在了他旁边。
满眼的泪,不知道是为什么。是为自己,还为是他?
“对……不起……”
“没事的,太难了……”他摸了摸我的头。
“好啦,蠢猪,别哭了,我……胸口有点……难受,帮我……松开一下。”
“嗯。”我带着哭腔嗯了一声。解开了他的上衣,里面还有一层纱布似的东西,是包裹伤口的吗?
“你这个……”我揪了揪纱布。“还松开吗?”
雷原本苍白的脸突然一红。“滚!”
我就滚回了墙角……
这次,真的没戏了?
突然的灵光!
被我狙击的法师,肯定会跑,但跑到什么地方是固定的。
他们的祭坛,大型禁咒必须在那种地方完成。
我只要在那里守株待兔就可以摸个大概。
“有救了!”
“什么……有救了?”
“你乖乖等着就行了。”我拍拍雷的脸。
再次架好枪,凭着之前对祭坛的记忆和法师的身高,我大概锁定了法师头部的位置。
这次装填的这颗子弹,大概是有史以来我装在这把枪上威力最大的。平常的子弹浓缩了大概二十分之一禁咒消耗的魔法,这次,我浓缩了一个禁咒的量。
魔力波动表上又有了变化,峰值明显高了。
打吧。
“轰!”响彻整个战场的一声枪响。
我整个人直接被顶飞到了后面的墙上,胸口剧痛,半边手臂失去了直觉,也动不了。我的枪直接飞了出去,落到楼下。
借着不稳定的魔法的光,我看到叛军营地里的骚动,我知道,我赢了。
强撑起身体,我走到城墙边,忍不住大笑起来。
“怎么……你……”雷一脸疑惑。
“我赢了!我赌赢了!”我仰天大喊,但是这也是让我后悔了半个月的最蠢的最无知的行为。
因为,城下,还有他们的火枪手。
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的腹部被猛顶一下,整个人仰面躺倒在了地上。低头一看,是雷把我撞开的。
在他胸口中枪的情况下。
在他流血流的要失去意识的情况下。
在他不到一百斤,我二百斤的情况下。
我试着喊了他几声,没有回应。
我把他翻过身来之后,一眼就看见了他左边腋下的血洞。
当时的我和现在差不多,脑袋嗡的一下。
后来,他在抢救之后昏迷了半个月,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你个猪头。”
当时我在床边,没忍住,哭的快背过气去了。
我直接就发誓,如果他没醒,我就照顾他一辈子,虽然有点gay里gay气的,那是咱救命恩人,还能说啥?
有时候我也想,要是他是女的,我肯定娶她,就冲这义气!天地为证!
现在,他又……
唉……
将来都听他的吧,少让他操心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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